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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他说着，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架在了祁雁脖子上。
nbsp;nbsp;nbsp;nbsp;祁雁随手用刀柄拨开了他的剑尖，缓缓下压：“剑乃君子器，陛下不配用。”
nbsp;nbsp;nbsp;nbsp;内力凝聚于刀身，这轻轻一拨竟重逾千斤，季渊拼尽全力也无法再让剑尖抬起分毫，佩剑在手中剧烈颤抖，终于无力垂下。
nbsp;nbsp;nbsp;nbsp;季渊眉间抽跳，已是怒不可遏，祁雁却并不看他，只望向水中还未散去的锦鲤：“几条鱼，贱畜耳，几个百姓，贱民耳，几位将领，贱官耳，陛下自以为万人之上，九五之尊，生杀予夺，可随意处置任何人任何物，却不知，若无贱畜，何以为食？若无贱民，何以为天下？若无贱官，何以治家国？！”
nbsp;nbsp;nbsp;nbsp;他说着，忽然向季渊看来，那漆黑眼眸深不见底，冷峻眉目凛冽如霜，逼人的压迫感让人遍体生寒。
nbsp;nbsp;nbsp;nbsp;季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nbsp;nbsp;nbsp;nbsp;“先有民，后有君，”
祁雁再次向他逼近，“民为重，君为轻，陛下既心无百姓，又何得百姓爱戴？既心无朝臣，又何令朝臣忠君？陛下所图谋不过一把龙椅，一身龙袍，可若陛下脱下这身龙袍，又与贱民何异？”
nbsp;nbsp;nbsp;nbsp;“你……你……！”
季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指向他鼻子的手颤抖不已，“荒唐！
朕是皇帝，朕是真龙天子！”
nbsp;nbsp;nbsp;nbsp;“真龙天子又如何？”
祁雁微微笑了，他缓缓拔刀出鞘，刀刃划向季渊价值连城的龙袍，“祁雁这些年所杀之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真龙天子杀起来比兵强马壮的狄历人更难些？若是，我就认可陛下比贱民更尊贵，若否……”
nbsp;nbsp;nbsp;nbsp;刀刃自季渊襟前轻轻划过，季渊持剑去挡，手中之剑竟断作两截。
nbsp;nbsp;nbsp;nbsp;他忽然感觉胸前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襟前绣着的盘龙被一斩两半。
nbsp;nbsp;nbsp;nbsp;紧接着，他从那破损的龙袍中看到了一抹红，那红色顺着刀痕一线渗出，迅速蔓延，直至喷薄如泉涌。
nbsp;nbsp;nbsp;nbsp;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身体里流出的血，引以为傲的武艺在祁雁面前竟然不堪一击，那条被血染红的金龙便这样踉跄着向后倒去，于石桥之上轰然坠落。
nbsp;nbsp;nbsp;nbsp;真龙砸进池水，惊起涟漪无数，游鱼仓皇逃窜，鲜血染红碧波。
nbsp;nbsp;nbsp;nbsp;祁雁站在桥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水中翻腾的鱼，笑道：“看来陛下，确与贱民无异哪。”
nbsp;nbsp;nbsp;nbsp;生机盎然的蓬莱池一片死寂。
nbsp;nbsp;nbsp;nbsp;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开口，禁军的尸体横在路上，皇帝的尸体沉在水中，金碧辉煌的皇宫似成人间炼狱，而那位刚从炼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正在尸山血海间穿行，衣袍擦过尸体，不慎沾上血迹亦浑然不觉，长刀上几滴鲜血滑落，那刀刃仍雪亮如新。
nbsp;nbsp;nbsp;nbsp;他还刀入鞘，环顾四野：“还愣着干什么，这宫内如此凌乱，难道要朕亲自收拾？”
nbsp;nbsp;nbsp;nbsp;太监宫女们齐齐一抖，匆忙起身开始打理战场，有些人竟已跪软了腿，站不起来。
nbsp;nbsp;nbsp;nbsp;祁雁吩咐手下人去帮忙搬运尸体，自己则走向跪在不远处的人，那人已跪了许久，两个士兵正守在他左右两侧，其中一个上前来，冲他抱拳：“将军，不……陛下，此人是季渊的贴身内侍，他说他叫……青书。”
nbsp;nbsp;nbsp;nbsp;祁雁停在青书面前，那太监看上去二十四五，相比年老体衰的祝公公自然是俊秀无比，早就听闻季渊好男色，即位至今八年不立后，不纳妃，也无子嗣，后宫男宠成群，喜欢了今日宠幸，不喜欢了明日杀，换人比翻书还快。
nbsp;nbsp;nbsp;nbsp;这太监……
nbsp;nbsp;nbsp;nbsp;青书跪在地上，并不开口，也不抬头，祁雁注视他良久，对身边护卫道：“你们先退下。”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屏退了左右，祁雁在那太监面前蹲身：“你就是瑞王在宫中的内应？”
nbsp;nbsp;nbsp;nbsp;太监一语不发。
nbsp;nbsp;nbsp;nbsp;“为何不说话？”
祁雁不解，“你若求情，我便放你一命，此番我能顺利进京，瑞王帮助良多，你既是他的人，我也不会为难你。”
nbsp;nbsp;nbsp;nbsp;青书仍未抬头，而是一叩至地：“范青书以色侍君，承欢献媚，欺君罔上，为虎作伥，罄竹难书，但求速死！”
nbsp;nbsp;nbsp;nbsp;祁雁愣了一下：“范青书？”
nbsp;nbsp;nbsp;nbsp;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不过也只是略有耳闻。
nbsp;nbsp;nbsp;nbsp;他不太确定道：“你莫非是……那位十七岁高中探花的探花郎，范青书？”
nbsp;nbsp;nbsp;nbsp;青书并未回答。
nbsp;nbsp;nbsp;nbsp;他这反应更加坐实了祁雁的猜测，他不禁有些愕然，因为那位少年探花郎，应该早已死了才对。
nbsp;nbsp;nbsp;nbsp;那是季渊即位后第一届科举，也是他在位期间唯一的一届，皇帝钦点的探花，却又亲自撤了，原因是有人揭发科考中有人作弊，而那位作弊的学子正是范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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