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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佛像前，吃了这么多苦，他的脊背还是挺直的，背影看着清瘦了些，总归没怎么变，可萧麒还是不由得睁大了眼。
他拿着剪子，一刀刀削去了自己的头发，苍苍白发一缕缕落下来，四散在他身边，一层层堆起来，恍若白雪，萧麒急道：“祖父——”
“祖父。”
那拿着剪子的手顿了一下，上官仪转过身来，在看到萧麒的那一眼，他的眼眶逐渐染上一层红，“草民参见王爷！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祖父这是做什么！”
萧麒急忙将他扶起来，他忍不住抱着上官仪，眼泪夺眶而出，“祖父…”
“麒儿想你了，麒儿想你了……”
萧麒低下头，将头埋在上官仪的肩窝，“祖父，你好不好？”
他拉开身子，开始细细端详上官仪，很是急切地追问道：“那监牢阴寒无比，祖父有没有吃苦？还有……”
萧麒茫然地看着这落了一地的白发，“祖父这是……做什么？”
“王爷。”
上官仪拍拍他的手背，一双眼睛清明澄澈，“草民已决意遁入空门了。”
萧麒噌地一声站起来：“什么？”
“为什么要遁入空门……祖父是不是嫌这里住着不舒坦，不要怕，我马上就将您接回来，为您安置一处比从前更舒服的宅子……”
“草民多谢王爷美意。”
上官仪微笑着摇头道，“只是草民心意已决。”
他转头看向那尊佛像，“或许，远离世事纷争，与青灯古佛相伴余生才是最好的归宿罢。”
萧麒怔愣地看着他，他已明白上官仪的意思，更清楚对方的坚定，一时之间，他沉默了下来。
上官仪注意到他的黯然，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发顶，“王爷不必为此难过。”
“若能在菩萨面前为王爷祈福，为大梁祈福，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
萧麒忽然觉得眼睛很酸，他抬手擦掉眼角的湿润，不敢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上官仪看他的目光平静如水，他布满纹路的脸像一口刻了无数刀痕的古钟，岁月的沉淀带走了上官仪的杀伐气，只留下慈悲。
他说：“王爷，苦尽甘来了。”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深沉，一开始，萧麒并没有看懂，也没有听懂。
回去的一路上，萧麒都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一句话，“苦尽甘来。”
——直到回府后，当萧麒看到了来传旨的李公公，萧麒才琢磨出那句话里的深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王萧麒，仁孝纯善，天纵神武，众望所归……今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入主东宫，以重万年之统，钦此——”
“太子殿下。”
李公公将圣旨放在他手中，“您可接好了。”
萧麒接了圣旨，磕头伏地。
“儿臣叩谢圣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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