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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年饭用过了，便有侍从上前撤下，支起了小火炉。
瓮中温了酒，咕嘟咕嘟的煮着，满屋满室，都是川椒与侧柏的香气。
nbsp;nbsp;nbsp;nbsp;便只是对坐，也是熏然。
nbsp;nbsp;nbsp;nbsp;侍从取来一副云子，裴昭含笑道：“宁宁可会手谈？”
nbsp;nbsp;nbsp;nbsp;宁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会不会，我从前学不来这个，那枯燥得很！”
nbsp;nbsp;nbsp;nbsp;可棋子已取来，难道还容得他逃开？少不得来对弈一番。
nbsp;nbsp;nbsp;nbsp;宁离粗粗通个皮毛，当真是抓耳挠腮，底下垫子跟扎了针似的，裴昭一落子，他便是想也不想的跟上。
一会儿问酒有没有温好，一会儿问果子有没有新的，一会儿又去逗|弄那黑羽白腹的鸟儿。
nbsp;nbsp;nbsp;nbsp;一盏茶间有千百个花样，总归是除了下棋，样样都好。
nbsp;nbsp;nbsp;nbsp;裴昭见他坐立难安，心中好笑，总算是把他给放过了，细目看过棋盘，心中却是一跳，轻轻“咦”
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还未等他说出个所以然，宁离已经是风也似的离开了棋局，凑到了窗边：“是什么声音？”
nbsp;nbsp;nbsp;nbsp;室内只有隐约的噼啪声作响，若不细看，当是烛火芯子燃着。
nbsp;nbsp;nbsp;nbsp;可又还有几分不同之处。
nbsp;nbsp;nbsp;nbsp;宁离不禁仔细去听，裴昭略略沉吟，心中已是有数，笑道：“是建邺城里在放焰火，动静也传到这儿来了。
宁宁，汤山地势高，你若是想，去山门看看也是使得的。”
nbsp;nbsp;nbsp;nbsp;宁离已经摇头：“焰火罢了，有什么稀奇的？我年年在家里都看过哩，况且外边儿雪大得很，现在又晚，山风吹着也冷。”
nbsp;nbsp;nbsp;nbsp;裴昭看他一眼，却是教张鹤邻取来了大氅，仔细系上，眼见着宁离懵懂，含笑道：“可我却有几分想看……宁宁若是不想，那便只能我一人去了。”
nbsp;nbsp;nbsp;nbsp;他早瞧见这小郎君言不由衷，宁离哪里是个畏寒怕冷的主儿？又生性喜欢热闹，从前看戏、听书，不日日都凑着么。
只怕此刻推拒着不肯去，也是想在厅中陪着自己。
nbsp;nbsp;nbsp;nbsp;果不其然，宁离急道：“可外面还在下雨。”
nbsp;nbsp;nbsp;nbsp;侍从得了示意，笑着解释道：“宁郎君，那雨早就停了许久啦！”
nbsp;nbsp;nbsp;nbsp;是么？仔细辨了辨，确然无雨声。
nbsp;nbsp;nbsp;nbsp;“那好罢。”
宁离咕哝道，“我随你一起。”
nbsp;nbsp;nbsp;nbsp;早有内侍奉来了雪白的狐氅，裴昭亲自给宁离披上，两人相携着出去了，沿着石径走了一段，宁离却觉着不对。
这彷佛并不是去山门，而是去后处的梅苑，若再走得深一些，便能看见那一片香雪海了。
nbsp;nbsp;nbsp;nbsp;“行之……”
nbsp;nbsp;nbsp;nbsp;他正要问，这一时，却被裴昭握住了手掌。
宁离下意识看去，忽然间听得“嗖”
的一声，明亮焰火自下而上，呼啸升腾。
nbsp;nbsp;nbsp;nbsp;刹那间，云霄高处绽放出了明亮色彩，夜幕穹庐都被点亮。
一时耳边焰火声不绝，金红朱焰闪烁灿烂，流光溢彩如银花千树，将这半片天空照得有如白昼。
nbsp;nbsp;nbsp;nbsp;他一时也什么都忘了，只仰头望着漫天的星火。
nbsp;nbsp;nbsp;nbsp;却不知此刻，正有人含笑望着他。
nbsp;nbsp;nbsp;nbsp;穷阴急景暗推迁。
利名牵役几时闲。
[1]
nbsp;nbsp;nbsp;nbsp;裴昭心中默默念了，却想，换了冬至那日初听宁王世子进京之时，他定然料不到，有朝一日，会和那远道而来的世子一道团圆守岁。
nbsp;nbsp;nbsp;nbsp;共泛觥[gōng]船，同登芳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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