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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希明这顿饭感觉食欲不错，分手两天来唯一吃得不那么绝望的一餐，许希明看着年轻的面孔对着世界充满期待的样子，一瞬间幻视自己十年前第一次和赵政南坐在高级餐厅里，看着动辄三位数的餐食心都在滴血。
回家过年之前的最后一顿，赵政南非要拉着她过来体验一次，最后一顿饭花掉了赵政南大半个月的生活费，许希明还没坐上回家的绿皮火车，就因为上火变成了公鸭嗓。
现在别说三位数，四位数，就是五位数六位数的餐食，她也负担得起，可是那个人不在了，吃什么都像是一种徒劳。
她像是在时间长河里刻舟求剑的蠢人，聊以慰籍自己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无视和欺骗。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两个人把一切都看得太透，就会演不下去这场装疯卖傻的戏份。
许希明看着对面把脸颊塞成仓鼠的少年，把吃了两口的冰淇淋放在一边，这个味道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吃都吃不腻，现在吃起来总觉得甜得发腻。
“没想好以后想干什么吗？”
“金融？计算机？会计？医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希明本意也是据一些比较热门的专业，提到医学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反倒是李悟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脸倒是没掉下来，却变得僵硬不少。
许希明看在眼里，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喜欢我提他？”
“你们俩那天不是聊得挺好？看我过去还那么有默契地闭嘴。”
许希明笑着调侃，看见小孩耳根子红得像是熟透得柿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把这些事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也不是瞧不起人，就是觉得他这种生存环境实在不应该对这个世界报有太多美好的期待。
早早认清现实，少走些弯路，听她说这些不算顺耳的话总比靠撞上南墙去见识人心险恶来得安稳。
许希明自己也忘了，对着十八岁悲观消极的赵政南，她说得十句话里，十一句都是鼓励。
许是年岁渐长见识到现实世界的阴暗面多了，自己张嘴闭嘴竟然也是那些曾经最厌烦的现实主义的论调。
“资助你确实是因为你们长得像。”
像是被戳中某些见不得人的心事，李悟把头快低到盘子里，不敢看许希明过分坦荡的目光，像是有些羞于面对自己内心里曾生发出的怀疑、嫉妒甚至是不满。
许希明低头戳着杯子里的冰淇淋，眼睛微微眯起来，眉间不带修饰时仍是微微蹙起的神态，像是已经融进骨血的一个动作。
“我猜他那天跟你讲那么久，无非是告诉你要努力，不要认命之类的话。”
余光瞥见李悟抬头偷偷看过来的神情，许希明知道自己猜对了大半。
赵政南看见他和自己第一次见他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她舍不得他吃苦，他见不得他被命运打倒，无非是隔着一层时间的薄纱，都在望着曾经某个在命运里颠簸的少年。
“我是个商人，我的确有私心，但是在投资你这件事上，我没有算过回报。”
许希明并不是逢场作戏的说辞，何况跟一个小孩，她也没有扯谎的必要。
这几个月的吃穿用度许希明都给他安排的好好的，学习资源上更没有亏待他，其实到底是资助，还是补偿，她自己也说不清。
“不用急着恶心，我知道这样你可能觉得不公平，但是我也没对你做什么要求，我就是不想让你顶着这张脸自暴自弃，不想让你顶着这张脸在那种地方吃青春饭。”
“日子挺难的，但是不能放任自己往下坠。”
许希明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用青春用身体换取捷径的做法，但是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没办法拦住所有人，可是遇见这张脸的那一刻，她还是克制不住想管他，想让他走上一条坦坦荡荡的正路。
好像这样，十几岁独自在黑夜里苦苦支撑的赵政南就可以轻松一些。
李悟的反应出乎许希明的意料，积压在心里的疲惫和怨气在一瞬间被一个毛头小子点燃，攥紧的拳头最后又缓缓松手，终究是没有对着那张脸再说出什么狠话。
“姐，大学我不想读了，读书的钱我会还给你的，我就是这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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