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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秦皇孤家寡人，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有一帮好弟兄，岂用得着称孤道寡？”
nbsp;nbsp;nbsp;nbsp;如今弟兄人心各异，看似人还在，却早已非沛县时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老父亲一去，身边尽是有求于他的人，防备他，他防备的人，他终究成了孤家寡人。
nbsp;nbsp;nbsp;nbsp;魏倩此次见到一个人，刘邦身边的宦人换了，是个年轻人，名藉孺。
nbsp;nbsp;nbsp;nbsp;他生得清秀，肤白无须，说话轻声细语，走路时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
在未央宫里，他既不像审食其那样能替吕后办事，也不像其他近侍那样争着在刘邦面前露脸。
nbsp;nbsp;nbsp;nbsp;刘邦脾气不好，动辄怒骂，籍孺从不劝谏，也不附和，只是恰到好处地递上一杯温酒，或是适时地换掉被砸碎的砚台。
nbsp;nbsp;nbsp;nbsp;有一回，刘邦因戚夫人哭闹而烦躁，随手抓起奏折就要掷人。
籍孺无声无息地跪行上前，双手捧起一个软垫，“陛下，奏折边角锋利，伤着手就不好了。”
nbsp;nbsp;nbsp;nbsp;刘邦愣住，奏折砸在垫子上，闷闷的一声响。
nbsp;nbsp;nbsp;nbsp;后来吕后对审食其冷笑，“那阉人最会讨巧，连发火都要给人递台阶。”
nbsp;nbsp;nbsp;nbsp;魏倩想了想，这藉孺可算是汉朝最省心的男宠了，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
nbsp;nbsp;nbsp;nbsp;【籍孺，高祖宦者，婉转媚上，无他才能。
】
nbsp;nbsp;nbsp;nbsp;刘邦48岁起兵，55岁登基，如今已经58了，不知他是不是与史书一般年岁故去的。
nbsp;nbsp;nbsp;nbsp;不过也不一定，这辈子他没有受箭伤，但戎马多年，是对人的身体伤害最大的，他又不像文臣那样，坐马车，骑马，心态稳，他时不时还要带人奔袭，奔逃，冲锋战斗。
nbsp;nbsp;nbsp;nbsp;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想治了，与史书一样，比起苟延残喘，不如不治，轰轰烈烈的死亡。
nbsp;nbsp;nbsp;nbsp;魏倩回到府里，除了朝服，她这段时日一直一身白衣。
nbsp;nbsp;nbsp;nbsp;魏欷星月赶来，魏倩看着他，心里也一点点沉下去。
“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老夫人——不好了。”
nbsp;nbsp;nbsp;nbsp;她缓缓抬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什么时候的事？”
nbsp;nbsp;nbsp;nbsp;魏欷星袍角还沾着夜露，低声道，“一个时辰前，老夫人突然呕血，医官说…怕是撑不过今夜了。
我就忙赶来了。”
nbsp;nbsp;nbsp;nbsp;窗外忽然传来梆子声，更夫沙哑的嗓音穿透夜色，“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nbsp;nbsp;nbsp;nbsp;平安无事。
nbsp;nbsp;nbsp;nbsp;魏倩不可抑制的眼眶红了。
nbsp;nbsp;nbsp;nbsp;马蹄声惊碎了长安城的夜。
nbsp;nbsp;nbsp;nbsp;魏倩与张不疑带着人马策马狂奔，夜风掀起她素白的衣袍，像一片
nbsp;nbsp;nbsp;nbsp;被雨打湿的纸钱。
身后护卫举着的火把在风中明灭不定，照得前路忽明忽暗。
nbsp;nbsp;nbsp;nbsp;她想起离开咸阳那个午后，她看望嫂嫂母亲，顺道去见了祖母——
nbsp;nbsp;nbsp;nbsp;祖母倚在榻上，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她新制的夏衣，“这料子太薄，秋凉了要加件褙子。”
又絮絮叮嘱，“朝中事多，你也别总伤神——”
nbsp;nbsp;nbsp;nbsp;当时她随口应着，急着去赴吕后的茶宴。
nbsp;nbsp;nbsp;nbsp;如今那件夏衣还压在箱底，说话的人却要走了。
nbsp;nbsp;nbsp;nbsp;魏府灯火通明。
nbsp;nbsp;nbsp;nbsp;魏倩跌跌撞撞冲进内室时，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榻上的老夫人双目紧闭，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
nbsp;nbsp;nbsp;nbsp;“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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