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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火在铁锅下吞吐红舌，曹心的木屐踏过青石地板，三缕垂落的发丝在蒸腾的热气中摇曳。
她食指划过案板边缘的缺口，十二枚青瓷碗沿着弧形裂痕依次排开，这是她穿越后养成的特殊标记法——每个缺口对应不同时辰的烹饪节奏。
＂三更火候差七分。
＂她喃喃着张辽将军昨日酒后的醉话，指尖在沾满姜末的铜勺上轻叩。
发霉的粟米已被孙旗手扫入竹筐，此刻案上只余三尾冰鲤、半篓蔫蕻菜和两坛开封的浊酒。
赵大厨临走前踢翻的陶罐在墙角泛着油光，像只阴恻恻的眼睛。
曹心突然抓起酒坛，琥珀色液体泼在鲤鱼腮边。
酒香与腥气在蒸汽中纠缠升腾，化作窗棂上扭曲的雾气。
菜刀起落间银鳞纷飞，她将鱼骨剔作二十八段——这是昨夜偷看荀彧竹简时记下的星宿之数。
蕻菜叶在陶盆里舒展，浊酒腌制的鱼片泛起珍珠般光泽。
＂酉时三刻！
＂孙旗手的声音撞上梁柱，震落簌簌尘灰。
曹心腕间的铜镯碰响铁锅，十二道菜竟已奇迹般列在柏木长案。
翡翠冻似的蕨粉糕叠成八卦阵，酒渍鱼片在荷叶上摆出北斗七星，就连蔫软的蕻菜也成了描金漆器上的翠色流云。
张辽的狼首佩刀突然映现在水缸表面，曹心猛转身，只见孙旗手举着漏刻僵在门边。
斜阳穿过窗棂，将菜刀的寒光折射在赵大厨昨夜刻在梁柱的＂火＂字上。
铜勺当啷坠地，前厅隐约传来甲胄碰撞的声响。
琥珀色酒浆在青铜樽中漾开涟漪，张辽的犀角扳指叩击案几发出清响。
十二道玉色瓷盘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光华，蕨粉冻雕成的八卦阵正缓缓渗出枫糖凝露，北斗状的鱼片随热雾舒展成星斗轨迹。
曹心垂首立在朱漆立柱旁，耳垂上沾着片银鳞，随呼吸微微颤动。
＂此味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荀彧的象牙箸尖挑起半片酒渍鱼脍，琥珀冻在箸头颤动如将坠的晨露。
他忽然停箸望向帐顶绘制的二十八星宿图，喉结滚动间将惊呼咽成一声轻叹。
营帐霎时被咀嚼声淹没，虎贲卫铠甲鳞片般碰撞的声响里，忽然爆发出张辽浑厚的大笑。
将军的玄铁护腕擦过曹心手背，冰凉触感激得她指尖蜷缩。
张辽拎起整坛杜康酒倾入海碗，酒液泼溅在曹心襦裙上的痕迹宛如游龙。
＂当饮此碗！
＂他将酒碗塞进曹心掌心，陶土粗粝的纹路硌着她掌心的薄茧，＂这鱼骨拆解法，倒比本将破阵还要精妙三分。
＂
曹心仰颈饮尽残酒时，瞥见赵大厨缩在帐角的阴影里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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