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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整理措辞,但脑子好像一下被温热的潮汐淹没了似的,竟找不到一句可以开口的话。
多年来的默契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夏知许笑着轻轻挑了一下许其琛的下巴:“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不声不响领养一个孩子?”
愣愣看着他的许其琛迟钝地点点头,只见夏知许走到柜子边,从空荡的大立柜里拿出之前早就拼好藏好的小小婴儿床,将它架在床边,又轻手轻脚把小宝贝从许其琛怀里抱出来,小心翼翼生怕又得罪了这皮娇肉嫩的小家伙:“别哭啊,抱着太累人了你先自己睡会儿。”
他给小宝贝掖好被子角,又伸手拨了拨婴儿床上方悬挂着的小行星模型,“你看这个,好看吧,乖。”
整理好,小家伙也没哭,只是伸着小肉手一抓一抓地望着上面的模型,夏知许这才松了口气。
坐到许其琛的身边,头一歪靠在他肩膀上:“累死我了。”
许其琛伸手摸了一下夏知许的脸,却被他反抓住手亲了两下。
夏知许捏着许其琛的手,缓缓道:“你还记得上个月的一个周末,我们一起坐在客厅沙发看新闻,看到一起高架桥连环撞车事故。”
听到他这句话,许其琛的心一悬。
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那个下午,夏知许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节目,他则倚靠在夏知许的怀里看着书。
忽然间他听见电视里传来交通事故的新闻。
无可否认的是,这四个字多年来一直是他的心病。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早该习惯也必须承认自己的失去。
偶尔也会有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些妄想会放肆地在梦中野蛮生长,生长出一个父母双全温馨浪漫的幻象。
惊醒的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是难以接受那场事故的。
尽管站在悬崖边的自己被夏知许拼命拉住,走向了正轨。
夏知许明确地感觉到了许其琛当初听到那则新闻时身体的颤抖,所以他让0901用最快的速度换了频道。
“此次连环相撞事故导致三人重伤,五人死亡,其中两位死者是……”
他们没有听完那则事故,但是夏知许事后留心,专门查询了一下。
“我当时自己查了查,那起交通事故发生在河南,其中最中间那辆车事故最严重,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是一对结婚不到两年的夫妻,他们是去给自己新出生的孩子一起采购新生儿用品,但是不幸在回老家太康县的路上去世了。”
夏知许紧紧地握住许其琛的手,好像他是一个随时会飘走的气球,只要他松开自己的手指,那根纤细脆弱的线就会升起,哪怕他已经拥有他这么多年,但依旧谨慎小心。
他实在太爱许其琛。
“这对夫妻的父母双亲都离世了,唯一的亲人是母亲那边的兄弟,但是对方已经有两个孩子,而且还是单亲家庭,负担很重。
这个孩子才六个月大,他根本照顾不了。
我联系到他们的时候,小孩已经被送去当地的一家福利院了。”
夏知许坐起来,手扶着婴儿床的边缘摇了摇,里面的小孩儿也伸出手,试图去抓夏知许的手,“我其实一开始没有非常坚定要去领养这个孩子,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我得征求你的同意。
但是真的挺神奇的。”
说着夏知许忽然看向许其琛,深黑的瞳孔如同一潭温热的夜湖,里面是静水流深的柔软。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你。
他太像你了。”
听见这句话,许其琛心脏的某个角落好像陷下去一块,沉沉的胸膛出现一道缝隙,阳光泄进来。
“他真的又白又小,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干净的小床里,那个时候他也没哭,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我,有点好奇又有点冷漠,就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
夏知许笑起来,看向许其琛,“所以那个当下我就觉得要把他领回家。”
“我最遗憾的是没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我想都不敢想你刚失去父母的时候是怎么熬过去的,一想到我就特别疼。”
他轻轻地抱住许其琛的身体,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背,“我也知道你特别需要一个真正的家,所以我就擅作主张,把他带回来。”
许其琛不知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特别失败的文字工作者,尤其在面对夏知许的时候。
这个人实在太好了,好到世界上最美的言辞都相形见绌。
“之前的遗憾,我们一起弥补起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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